连翘声音清透空灵,脆生生的,经常被夸像百灵一样。
当她捏着嗓子,樱唇微启,声线又变得软糯,甜如浸蜜,刻意凑近陆无咎时,陆无咎微微一:“你做什么?”
连翘眨了眨无辜的眼:“没做什么啊,你压住我的伤口,弄疼我了,我叫两声也不行?”
陆无咎盯着她狡黠的眼睛,喉结轻滑了一下:“随你。”
连翘于是更加变本加厉, 故意凑近贴着他的耳边,微微张开嘴唇。
陆无咎就那么听着,他长相偏清冷,看起来淡漠寡欲,难以亲近,但若是仔细留心,不难发现他此刻冷冽的眼神中沾染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暗色。
连翘被他一边包扎伤口,一边静静地盯着,莫名有些害怕,她声音渐渐弱下去,最后干脆闭了嘴
陆无咎终于开口:“叫累了?”
连翘似乎才想起来:“啊,有点累。”
陆无咎唇角又一勾:“不中用,这才多久。”
连翘纳闷了,他不是觉得她声音难听,怎么她不开口又骂她?
陆无咎擦着唇边的血迹,眼神意味不明。
人在尴尬时,会假装忙碌,连翘扭头,一会儿挠挠头,一会儿摸摸耳朵,干脆往山坡一趴,拨开茂盛的草根盯着姜劭那边,故意抱怨道:“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?都一刻钟了,也不知道他到底相信没有,要是能看到他在做什么就好了。”
话音刚落,陆无咎便抬手在溪边幻化出一面水镜,镜中映出来的正是进入阵法中的姜劭。
连翘吃了一惊: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
陆无咎淡淡道:“不过是在阵法中加了一面水镜,两面水镜一联通,自然便能看到了。”
他说得轻巧,连翘却撇了撇嘴,幻阵本就不易施展,两面连通的水镜更是极费灵力,她估计他此刻大半的灵力都耗在维系这个阵法和水镜上了。
就逞强吧。
万一姜劭发现了自己身处的是幻境,破境而出,他也是要受反噬的。
连翘盯着镜中的姜和他带的人,只见他们进入山洞之后环视了一周,暂时未动,然后一行人便看到了石壁上刻画的那幅骊姬画像,站在画前若有所思。
不一会儿,姜劭似乎已经相信了,抬抬手似乎在吩咐手下人什么。
连翘屏息凝神,目光紧随他的举动,准备跟过去截胡,谁知此时,姜劭似乎发现了有人在注视他,猛地回头,紧紧盯着漆黑的山洞顶,而那位置正是水镜的位置。
连翘吓了一跳,连大气也不敢喘。
不会的,这水镜设置极为隐秘,姜又没去过这碎片里,不可能发现。
姜劭的确是没去过,然而他这人生性多疑,一旦感觉不对,便立即打算出去。
连翘心叫不好,姜是知道这个地方用不了法力的,而陆无咎的阵法只能压制他一时,姜劭前两次运转灵力都被陆无咎强行压制了,第三次的时候,他骤然结印,感觉到了一丝灵力运转,于是意识到了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崆峒印内部,瞬间怒火
中烧,剑一拔强行破阵??
阵法被冲破的那一刻,只见原本的山洞霎时崩塌,陆无咎也受到反噬,心口一震,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,他往后退了一步。
连翘冲过去:“你没事吧?”
陆无咎声音平淡:“无妨。”
话虽如此,他唇角却溢出一丝血迹。
又装!连翘暗暗腹诽,递了一块帕子过去:“别在我面前逞强了,用不用我替你调息?”
陆无咎抬眸,连翘赶紧解释:“你可别以为我是关心你,我是在还人情,你刚刚替我解了毒,正好现在还回去,两不相欠了。”
陆无咎目光倏然又沉下来,转身就走,走的时候还咳了咳,冷冷丢下一句:“死不了。”
连翘被冷落在原地,纳闷道,他又怎么了?
想了一会儿连翘也没明白,不过陆无咳嗽的样子实在少见,换做从前,她定然迫不及待要去嘲笑陆无咎,但现在却没了兴致,反而觉得他咳嗽的样子有点碍眼。
为什么呢?
连翘认真地思考一会儿,最后笃定她一定是和陆无咎中蛊之后一起经历的太多,生出了那么一点点共患难的盟友之情。
对,就是这样,盟友。
于是连翘从百宝袋里摸了个金丹过去:“不要我治就算了,这金丹你可得拿着,这是我们连氏祖传的秘方,治内伤有奇效。这回你可赚了,你替我吸的那蛇毒算什么,吸一百次也比不上这一颗金丹金贵。”
“不用。”陆无咎沉着脸。
他说话时,连翘眼疾手快趁着他启唇直接将金丹塞进了他嘴里,然后把他下巴一合。
陆无咎皱眉,连翘立马捂住他的嘴凶巴巴道:“不许吐,已经沾了你的口水了,我可不要了!”
陆无咎望了望她亮晶晶的眼睛,终究没再说什么,转身时又摸了摸唇角,脸色明显好看了一点。
连翘轻哼一声,原来是吃硬不吃软。
此时,阵破之后,对面的烟尘散去,姜劭一行人倒在地上看起来也伤得不轻。
姜劭抹去唇角的血迹,环视四周,很快便发现了从山坡后出来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,于是阴沉着脸走过去。
“果然是你们,这碎片是假的,你们联手设计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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