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人便叫秦桧,字会之,时任御史中丞——秦老没说这个,但宁毅大概知道是这人了——其人身材高大,样貌端方,目光看来颇为睿智,气质谈吐都显得十分沉稳,很能给人好感与可靠的感觉。两人皆是大官,大概认为宁毅是秦老的子侄辈,交谈几句,倒也亲切,随后拿盅倒了几杯酒各自品尝,针对这高度酒表了几句看法,相谈甚欢。
见面大抵便是这样,宁毅倒也没什么可评价的。
另一方面。学堂准备放假的时候,周佩跟宁毅提起来拜师礼的事情。康王原本的打算是要大张旗鼓地弄,也就是拉着一大帮人,打着王爷的旗号到苏家拜访,把一个拜师礼弄得隆重无比的意思,也给足苏家和宁毅的面子,从此苏家在江宁就有了一个大大的靠山,对此宁毅倒是认真地拒绝了。
人的关系网有时候很有趣,当你在某个低层次上的时候,高层次的人,不会将目光主动地望过来,可如果你忽然表现得层次很高,人们的目光就会变得主动。就如同去年人们对宁毅的态度与今年的对比一般,有了这种主动,恩怨也就会慢慢产生了,虽然说仇怨是一种概率,但既然有这种高层次的关系,宁毅并不想主动地拿出来炫耀,没有意义,毕竟这些东西,是可以当成筹码存起来的,如今苏家如果再遇上什么麻烦,可以用王府的关系扫掉,但如果如今揭开王府的关系,此后会遇上的问题,也只会是这个层次上的了。
不过,虽然拒绝了如此隆重的拜师礼,在今年的年关,宁毅倒是打算带着妻子去驸马府与秦老府上拜访一番,苏檀儿为此非常忐忑,准备了好久,但其实随后的见面倒也是普普通通的聊聊家常。驸马府这种地方对于苏檀儿来说非常高级,后来问起宁毅为什么会跟驸马爷有了交情的时候,宁毅笑着说道:“因为我们都是入赘之人哪。”苏檀儿便轻轻地锤了他一拳。
虽然宁毅不介意,在苏檀儿并不喜欢他将赘婿的身份挂在嘴上。
风雪飘飘洒洒地似乎没有停过,白皑皑的积雪中,院之中房间里的火光总是温暖馨黄,五个人仿佛是依偎在这里,度过这个冬季。城市一侧,秦淮河弯旁的楼中也总是温暖的,宁毅时常是早晨过去,等在台阶边的女子披着斗篷,脸冻得红扑扑的,搓着双手,呵出热气来。让她进去等她也不肯,有时候也会有另一名充满活力的女子在台阶边蹦来跳去,她们在楼旁堆起一个个的雪人,充满活力的女子见到宁毅便会忙着与他挑衅、吵架。
秦淮河结冰了,偶尔能看见那充满活力的女子在上面滑来滑去。但这毕竟是很冷的冬季,大多数时候,云竹与锦儿还是会待在房间里,依偎着炉火,不知道在聊些什么,颇有相依为命的感觉。
如果那个男人不来就更好了……想要独占云竹姐的锦儿于是会这样想……
十二月就在这样的气息里转瞬即逝,年关到了。爆竹声声辞去旧岁的时候,武朝景翰八年的光景也终于逝去,取代它的,是武景翰朝的第九个年头。
这一年,富庶的地方仍旧太平,民不聊生的地方,开始变得更加民不聊生。
这一年,天下大势风起云动,天灾**也频繁而来。
这一年,起义在各地掀起,旋即又遭到镇压。
这一年,爆了战争。
北方、北方、北方。
天空昏暗,风雪呜咽,鼓动的风与大雪将草原上的一切都淹没了下去,能见度几乎不到三米的恶劣天气里,隐约有些细碎的不协调声音,恍如幻觉。
我们的视线向前方巡弋而去,贴近了地面,尸体与鲜血赫然映入眼帘,人死得不久,但血已经冷了,在风雪里开始凝结。
不仅仅是一具尸体,映入眼帘的尸体以各种不同的惨状延伸出去,手脚被劈断的,身体被刺穿的,箭矢射入脑门的,鲜血与碎肉汇集在了一起,战场的中央有两辆大车,周围的人已经死光了,一具尸体甚至被长枪贯胸而过,钉死在了大车上,双足离开地面。
视野继续延伸,风雪当中,三个人没命地朝前方奔逃,他们穿的是辽国的服装,脚步在地下掀起一阵阵的积雪,但前方什么也看不到,陡然间,一支箭矢飞出雪幕。噗的一下,跑在侧面的那人被箭矢贯胸而入,身体飞了起来,砰的摔在地上。
隐约的视野中,侧面风雪里显出巨大的轮廓,两人已经跑了过去,但已经逃无可逃了,他们知道更多的人还在朝这边围过来。
跑在后方那人挥舞起手上的刀,朝后方看去,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辽国将领:“你们是什么人!哪个部落的!竟敢妄杀……天使。”
轰然间,风雪卷来,战马长嘶,他的身后仿佛落下一道响雷,同时传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