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有不甘!
重元君知道元邛道人的根脚来历,他也知道元邛道人背后站着何人,正阳门,餐霞宫,云浆殿,一切的缘起都在那里。世事无常,地覆天翻,他被迫逃离天庭,逃入深渊避难。当初他也是存了一点卷土重来之心,只是没想到那人阴魂不散,借契染之手强夺西华元君,更将自己推入惑界这个大火坑,穷途末路,命悬一线。
他惨然一笑,向元邛道人没头没脑道:“早知今日,悔不当初……早知今日,悔不当初!”
元邛道人熟视他片时,叹息道:“因缘断,因果绝,待此间事了,贫道携你去故地投胎转世,一灵不灭,日后或有再会之时!”他抬手一摄,将重元君神魂摄出肉身,藏于袖中,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立于原地,气息全无。
骤闻此言,众人无不胸中大震,原来重元君与元邛上尊竟是旧相识,送他投胎转世,了断当初的因缘,希望虽渺茫,却仍有重拾大道的机会。迦耶略知其中因果,心中暗叹一声,重元君悔不当初,他又何尝不悔呢!元邛道人顾念旧情分,送重元君投胎转世,他却只能强撑下去,纵然心不甘情不愿,亦无路可走。
重元君神魂离去,遗下一具无主躯壳,待人收取,不等元邛道人开口,白帝又召出一道血影,手长脚长,愁眉苦脸,与前一道血影如同孪生兄弟,一般无二,大步流星撞入重元君体内,将其血气吞噬一空。巫砧主眼皮一个劲跳,唯有修持“血眼通”,不惧法则同化,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吞噬同道,将精元一股脑占为己有。
白帝凝炼了几具血影?巫轻肥又凝炼了几具血影?为何只有巫雲根一人现身?她言笑晏晏,灵性十足,绝非受制于人的牵线木偶,巫轻肥是怎么做到的?难不成当真出了岔子,血影侵夺本体,反客为主?种种疑惑涌上心头,巫砧主心烦意乱,气血翻滚,恍惚间意识为法则侵蚀,一步步滑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巫雲根捏着手指笑吟吟看热闹,毫无拉他一把的意思,白帝察觉到异样,稍一犹豫,使了个神通,冷哼一声,声波如利锥,狠狠刺入他耳中。脑中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,巫砧主猝不及防,双手抱头蹲坐在地,如野兽般低低吼叫着,意识顿时回复清醒。
竟然是白帝将他从沦陷的边缘拉了回来,巫砧主看了他一眼,强忍着剧痛略一颔首,以示谢意。白帝收回目光,闭目入定修持,他并非顾念师兄弟旧情才出手相助,巫砧主一身血气精元,早被他视作囊中之物,只是先后吞噬转轮与重元君,撑得盆满钵满,心有余而力不足,巫砧主若走火入魔,意识沦丧,只会白白便宜了巫雲根。
白帝这点心思根本瞒不过巫雲根,她暗觉有趣,毫不放在心上。
赤金蛮牛四蹄踏地,裹挟革金之力向前撞去,一开始步履蹒跚,渐渐越走越稳,惑界天地遥相呼应,风雷交加,地脉动荡,血气法则萎靡不振。元邛道人摇了摇头,提前推动新一轮攻势,八枚“弥罗镇神玺”齐齐震动,无须彼辈主动抽取,本源之力倒灌体内,只能承受,不可推却。
赤金蛮牛腰腿一软,打了个踉跄,几乎栽倒在地,停下脚步仰头望去,只见一枚神玺悬于头顶,星光流转,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。本源之力如江河汹涌,节节不断,巫雲根、白帝、巫砧主、迦耶、闻鱼龙不约而同闷哼一声,一时间无暇旁顾,摄定心神,全力炼化资粮。
足足持续一炷香光景,元邛道人拂动衣袖,收去神通。巫雲根一气接下大半本源之力,浑身毛孔血气蒸腾,神采奕奕,丝毫不显颓态,白帝、巫砧主、迦耶如同醉酒汉,站立不稳,摇摇欲坠,闻鱼龙最是不济,瘫倒在地,身躯扭曲成蛇,手足抽搐,心中尚有一线清明,不肯就此放弃。
千里之外,地穴深处,巫轻肥闭目冥思,将体内血气一分分散去,如空箱,似深谷,道行一落千丈,竟跌破上境,不断下滑。他依照元邛道人所授法门,强枝弱干,潜心修持,又甘冒奇险,令巫雲根先后吞噬巫海柱、巫庭树、巫临风、巫玉山四道血影,将血气法则推向前所未有的巅峰。当元邛道人推动本源之力倒灌之时,巫轻肥感同身受,巫雲根道行节节拔高,神念一线相连,细若游丝,随时可能挣断。
巫轻肥与巫雲根虽分两地,却形同一体,一损俱损一荣俱荣,若这一缕神念戛然中断,巫轻肥固然修为大损,永绝道途,巫雲根亦将丧失灵性,沦为行尸走肉。危急时刻,巫轻肥福至心灵,把握“强枝弱干”的真谛,将血气尽数散去,比寻常魔物都不如,一身肥肉化为乌有,皮囊皱巴巴垂落下来,形貌丑陋不堪。
巫轻肥修为愈孱弱,神念则愈强韧,巫雲根脑中轰然作响,隐隐看破前途,心中再无疑虑,伸手一招,闻鱼龙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拎到空中,手足软绵绵下垂,目光一片茫然,意识已被法则侵蚀。巫雲根翻转手腕,收拢五指,闻鱼龙体内血气蜂拥而出,化作一条大蛇,盘旋数圈,首尾相连,老老实实缩成一团,化作一枚拳头大小的血晶,落入巫雲根掌心。
闻鱼龙打了个寒颤,眼神回复清明,万载修持,终成一场空,血气法则如手中沙,流得一干二净。但比如转 -->>
第二百四十二节 如空箱似深谷